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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QQ群讲座稿047:《论语·雍也》005(2016.01.26)

2020-05-27   作者:赵宗来   来源:   点击:  

6.10伯牛有疾,子问之,自牖(音有)执其手,曰:“亡之,命矣夫(音扶)!斯人也有斯疾也!斯人也有斯疾也!”

【1】伯牛,姓冉,名耕,字伯牛,夫子弟子之一。“疾”者,本义为身体为箭所伤,由此引申,则或为因外伤而危及生命,或因内在之病而危及生命。伯牛之疾,疑为后者。“子问之”之“问”,慰问也。伯牛既已病危,夫子前来慰问。

牖,窗口也。“自牖执其手”,谓夫子在窗口紧握伯牛之手。既来慰问,夫子何以不进房屋,仅在窗口握其手?朱子曰,按礼,君主探视病人,病人本在北窗之下,君主前来则移至南窗下,则君主进入房间后可以面向南而探视病人。

又曰,当时伯牛家人闻夫子前来,移动伯牛至南窗之下,尊夫子如尊君主,而夫子不敢当此大礼,故不入房间,仅仅于南窗握伯牛之手,而与之永诀。诚如是,则夫子岂非过于拘礼乎?甚至是僭礼。既是与伯牛永诀,夫子竟然仅握手于窗口而不入室,似乎不近情理。故兹存疑。

先儒何晏先生注,谓伯牛之病为恶疾,不欲见人,故未请夫子入室。然而,若是恶疾,而又不欲见人,则何以使夫子握其手耶?况且,伯牛岂能仅仅于窗口伸其手而不使夫子见其身者耶?是故,其说亦不敢尽信之。然则,究竟是何缘故,今不得而知矣。

姑且揣测之以求其解。或许夫子闻伯牛病危,则速来慰问,未及入室,即于窗口见到伯牛,伯牛亦见到夫子,夫子关切之情殷切,伯牛感激之情深厚,故夫子与伯牛既相见则迫不及待握手于窗口。至若其后夫子是否入室,则不必穷究。为何不必穷究?盖此章之旨不在此也。

【2】此章之旨,当在“命”与“德”。“亡之,命矣夫”,谓即将失去伯牛,此可谓伯牛之“命”,人所不可更改者也;重复而言“斯人也有斯疾也”,谓伯牛能修养其德,却终究不能免于有此疾病,故深为之惋惜、慨叹。

疾病,有先天而有者,如五脏、气血等器质有先天之不足或损伤者;有后天行为不当而染者,如饮食不当、风寒侵袭、作息不时而染病者。因前者而死,方可归之于命;因后者而死,则不可归之于命,反而可谓“死于非命”。故伯牛之疾,当是前者。

先天器质之疾病,受之于天,非“人”所能救治者。然而,修德,则是“人”所可为且当为者。伯牛能修其德以至于贤,可谓无愧于此生;修德,或可免于后天之疾病,然而,此生之穷通寿夭不能因其德而改变,先天器质之疾病亦不能因其德而改变,是则虽圣人亦无可奈何者也。

孟子曰:“口之于味也,目之于色也,耳之于声也,鼻之于臭也,四肢之于安佚也;性也,有命焉,君子不谓性也。仁之于父子也,义之于君臣也,礼之于宾主也,知之于贤者也,圣人之于天道也;命也,有性焉,君子不谓命也。”此言盖近于此章之意焉。

是故,学习圣贤君子之道,当务在于修德以正心、见性,可免死于非命,进而成仁达道,而不必为穷通寿夭而忧也。此所谓“顺受其正”也。颜子修德而见性,虽短命而死,不害其为“复圣”;伯牛修德而欲践行仁义,虽恶疾而将亡,亦不害其为贤者。

受之于天,而无可更改者,天之命也,圣人无可奈何,亦不违天而强行改之。然而,圣人必真情至性以待人,故于人之死亡不能无动于衷,是故而痛惜、深叹。于颜子之短命,夫子恸而不自知;于伯牛之将亡,夫子于窗紧握其手而再叹。此即夫子真情至性之呈现也。

6.11子曰:“贤哉,回也一箪(音丹)(音四)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(音勒)。贤哉,回也

夫子两赞“贤哉,回也”,先赞颜子“其人之贤”,后赞颜子“其人之所以贤”。赞颜子“其人之贤”,谓颜子虽未至圣域而已临近圣域;赞颜子“之所以贤”,谓颜子“不改其乐”也。然而,善学颜子者,不可于“不改”下功夫,而当于“所以乐”下功夫。

颜子之贤,可于“不改其乐”得以见。有“一箪食”,则可以不饥,不在于其食物之精粗。“箪”,竹框也;“食”,食物也,取其“食用”之义则读音为“时”,取其“食物”或“使人食用”之义则读音为“四”。有“一瓢饮”,则可以不渴,不在于所饮是否可口。

“在陋巷”,则有所居、有其邻,不在于所居之豪华与鄙陋。“人不堪其忧”者,是众人往往因饮食居住而生忧;所食者粗,所饮者不可口,所居者鄙陋,固然是众人之所常忧;所食者精,所饮者可口,所居者豪华,亦未尝能使众人不忧也。是故众人有说不尽之忧。

众人何以如此?其忧其乐之生,皆受外物所役使,其心不能自主,更不能由性作主。是故,一旦遇饮食之美、豪宅华屋,则由此而有暂时之乐,继而又有可得不可得、可继不可继、可升不可升之忧,唯恐饮食不美、陋巷穷居。由此而乐随物改、忧因欲生。

颜子“不改其乐”,是不因外物而改其乐,以其乐由性而发,如清冽泉水有其源。是故,其乐非因饮食宫室之美而生,亦必不因失之、无之而改其乐,此为颜子“其人之所以贤”,虽未可谓之优入圣域,而可谓之临近圣域矣。

陈祥道先生曰:“回之乐,人乐也;子之‘乐以忘忧’,天乐也。人乐者,能乐而乐也天乐者,又无能乐也。”由此可知颜子“贤人之乐”与夫子“圣人之乐”不同之处。盖“贤人之乐”由其性,不牵系于外物;“圣人之乐”由乎天,而“与天地合其德”矣。

人或以为夫子以及颜子是“安贫乐道”,若理解为“无论贫不贫而皆心安、由尽性而知天则无不乐”则可,若理解为“安于贫贱、乐于修道”则不可。虞舜贫贱而耕于历山、富贵而居天子之位,其心何尝有不安?以道为一物、以修道为一事而固执之,必有所不乐矣。

6.12冉求曰:“非不说【同悦】子之道,力不足也。”子曰:“力不足者,中道而废。今女【同汝】画。”

【1】《论语》中所及之人、所载之言,皆确有其人、确有其言。若拘泥于其人其言而读《论语》,则视《论语》为史书,而非载道之经典矣。即如此章,夫子弟子之中确有“冉有”其人,确有“冉有”“非不说子之道,力不足也”之言,然而,学者当由此而明道,莫拘泥于史实。

冉有此言,常见于天下人之口,又有虽未出于口而心中有之者。“非不悦”,意谓“有所悦”而欲学也。其言之问题何在?由《论语》首章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”可知。由“学习”而自然生“悦”则可有恒,因先有“悦”而后“学习”则难以有恒。

盖先有“悦”者,或由情趣而“悦”,或由利益而“悦”,或由风气而“悦”。由情趣而“悦”者,如“喜欢学习传统文化”者,当其“学习”之时,一旦感觉难懂、难达,则失其情趣而难以为继矣,能学习而不辍已难,岂能有长久之“悦”而有恒哉?

由利益而“悦”者,如“读四书五经可以增智慧、达成功、获名利”者,或如“学习传统文化可以使家庭和睦、群体和谐,可以促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,可以造福于全人类”者,如此“喻于利”之“悦”,是小人之学也,一旦不见其利,则其“悦”尽失,乃至流于排斥。

由风气而“悦”者,如“外国人有‘欲救当今世界,须到两千余年孔子处找方法’之言,外国人以孔子为第一世界文化名人,因此,作为中国人应该学习”者,如“国家政府重视传统文化,因此我应该学习”者,如此如此,随波逐流、人云亦云而已,本非所谓“悦”也。

【2】冉有所言之“子之道”,又有“夫子之道”、“孔子之道”诸说,本无不可。然而,理解为“夫子所承传”、“夫子所立”则可,理解为“夫子所创”、“孔子学说”、“孔子思想”、“孔子总结”则不可。兹略言之如下,望学者明辨之。

所谓“父子所承传”者,是夫子“祖述尧舜,宪章文武”,或如邵康节先生所言:“祖三皇,宗五帝,子三王,孙五伯(霸)”,是所谓“承”;著录于“五经”、讲授于弟子、周游而倡行于列国,是所谓“传”。“所承传”者,无非史实之合道者,非自定标准而取舍也。

以史实确有之人、确有之事、确有之言而“承传”,以示非无中生有、凭空立论者,非人间以往所无、而今创生者,亦非后世所不可行者。若谓“夫子所创”,则置三皇、尧舜、三王于虚无之地矣;若是自定标准而取舍,则不可谓之“道”,而流于诸子中“杂家”之说矣。

“道法自然”,无私无思,无为无不为,若非得道,“天”不授之以“圣人”之“天爵”,无以在人间传道。夫子之“至圣”,天爵也。夫子之得道,固然由夫子“学而不厌”;而夫子之传道,非仅仅凭其所“学”而成“说”,所传之道,亦非仅凭“思想”所得。

所谓“夫子所立”者,非谓本无其“道”而创立之,只是天下之人虽有“道”不知、不认、不遵、不行,因而导致“天下无道”。只因“天下无道”,是以夫子立“道”于天下,而使天下之人可知、可认、可遵、可行。如夫子所言:“天下有道,丘不与易也。”

【3】冉有谓其“力不足”,异于孟子所谓“自弃”。“力不足”者,非不用其力,只是自以为“力所不及”,并未放弃;“自弃者”,则自以为“力所不及”而不用力,放弃学习与修养。若以为圣贤君子之道难达,却未放弃则为“力不足”,甘愿放弃而做小人则为“自弃”。

夫子曰:“力不足者,中道而废。今女画。”夫子所言“力不足”,与冉有所言之“力不足”,字句相同,而其义不同。有何不同?夫子所言,谓事实上之“力不足”,亦即用力以行,至于中道力尽,虽欲进而无能为力,然后中止。冉有所言,是想象上之“力不足”。

想象上之“力不足”,是在未行之前,先有不自信,乃至胆怯,犹如事先自我画出一个圈,而自以为“我之力不足以跨出此圈”,有此心理预设,然后可能导致“我不可能跨出此圈”,是故,夫子谓之“自画”,意谓自己事先画圈而把自己限定于其中。

夫子之道,“下学而上达”,“大中至正而通上下、左右、前后”。夫子所传之道,虽可谓“形而上者”,然而“一以贯之”;由诚意正心而通达天下左右前后之人;由天下之“人道”立,可以通达天地之道,进而由天地之道而得道。

因“下学而上达”,故学此道之起点在于每人此时、足下之诚意正心,以立人道;中程在于由人道上达天地之道,终至通达天地人之大道。各人之力与命固不同,而无不有本性之善,由此而行以上达,尽力而后止,可谓“尽人事而听天命”。自画与自弃,犹五十里与百里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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